日常生活中的诗意
(2015年11月2日 盛京文学网“盛京大讲堂”公益讲座)
宋晓杰
大家好!感谢各位朋友们的到来!感谢网站副主编庞艳的引见!
先自我介绍一下吧——我来自辽宁盘锦。盘锦市是个很年轻的城市,1984年建市,今年31岁。大米、河蟹、红海滩是盘锦的特产。要说它的另一个特点就是:荒。多年前,按地理位置和荒凉程度,人们把黑龙江叫北大荒,把盘锦叫南大荒。怎么荒呢:“棒打狍子瓢舀鱼,野鸡飞到饭锅里”。想想啊,像宋国那个农夫似的在树下等着——顺便晒着太阳、做个美梦,咣!兔子撞树上了——好吧,午饭有了。晚饭嘛,来两块老婆饼,再煮个兔架汤溜溜缝儿,饱了。还干啥活呀,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。开玩笑!不过现在,盘锦也和其他城市一样变高了、大了、亮了。
书归正传。日常生活中的诗意。这是个不小的题目,我想了想,还是从自身的生活、写作等方面说起吧。
一.诗是什么?
1.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:诗是一种爱,它让夜晚不那么黑暗,又让白天更加透亮。……诗歌,这座浮桥/架设于你不解的自我和你不懂的世界之间。
2.雪莱:诗是最快乐、最美好的心灵在最美好、最快乐的时刻留下的记录。
3.诗,言志。
4.诗,言+寺。(与宗教、修行有关。)
还有很多说法就不一一列举了,不然到后半夜也列不完。
但我觉得,诗是一种出口。日常生活中,我们吃五谷杂粮、跑跑颠颠,难免要生病、不舒服。能摸着、能看到的那些具体的病,可以找医院。但心理上的病,或者让你自己闹心、郁闷的病,有时候自己就能解决。
有的人解决的办法是长跑,转着花坛、广场跑啊跑,把自己遛成狗,出一身汗,没事儿了!有的去专门解压的什么俱乐部,对着吊死鬼儿似的沙袋,把它当成仇敌,猛削两个小时,解气了!还有的在鸡蛋壳上画小人儿、画京剧脸谱,也有的在鸭蛋、鹅蛋甚至驼鸟蛋上画,OK了,一天过去了。我干的活儿也不少了,对桌的奖金为啥比我高呀,闹心事儿想不起来了。
对于我来说,诗是一个出口,一个排毒的出口。它对别人无害,对自己有益。万一能写出点名堂,在百度里摆摆自己,哗,出来一串自己的名字,获奖啊、发表的诗句啊。当时年纪还小,虚荣心就得到了极大满足。
二.诗意地读书、写作
德国古典诗人荷尔德林的诗句——我们的生活忙忙碌碌,想不起诗意。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。我忙啊,单位忙家里忙,白天黑天忙,一分钟空闲都没有,哪来诗意?不知从何时起,“忙”成了口头禅,表明自己正混迹于热火朝天的生活,谁不忙就离自绝于世界、自绝于人民不远了。
但是,一天重复一天,一辈重复一辈,这样的人生是不是缺点滋味?我不知道朋友们用什么方法解压,听音乐、看电影、抽烟、喝酒?反正我闲下来的时候,需要随手找几本书或几句话安慰一下自己,就像小时候等过年的糖一样。那种舒心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。
我有个读书笔记,常记下这样的句子:
1.它们陪伴着我,/秋天,木头车轮,挂在屋檐下的/烟叶。这里,所有地方/都是我的家园,无论我转到哪里/在哪种语言中,我都会听到/孩子的歌声,情人们的交谈。/比谁都快乐,我收到了/一个目光,一个微笑,一颗星,在膝盖/发皱的丝衣。恬静,观看,/我在白昼柔和的光线中上山/越过河流、城市、道路、人类的习俗。(米沃什:《密特伯格海姆》)
2.无论是鲜花,是蜜蜂,是野草还是麦穗,/无论是蔚蓝的天空还是炎热的正午……/期限都将来临——上帝将把浪子询问:/你在世上的生活是否幸福?//我将忘却一切——只会记起/麦穗和野草间的这些田野小路——/我伏在他那仁慈的膝盖上,/噙着愉快的泪水,来不及答复。(蒲宁)
那是诗歌才会呈现、才能造就出来的辽阔、朴素、安宁、静美,透过这样的诗句,你会闻到泥土淡腥的气息、看到蜻蜓透明的翅膀、甚至看到童年的自己和家园。当然,小时候大多没有接触过乡土的人,我只是想说,找到你心中最细腻最敏锐的地方,找到能够唤醒你感动和热爱的东西,那么它就是属于诗歌的。然后,再试着把它写下来,这就是:诗意的呈现。
我有个诗歌本子,不管在哪儿看到好诗,也不管他是否有名气,一下子让我感动的诗,我都会一笔一划地打下来,下面我选三首给大家读读。
纪 念
阳飏
除夕之夜
我在楼下十字路口
给父亲烧了些纸钱
儿子陪着我
个头一米七八的儿子
这一刻突然使我感到老了
我对儿子说——
以后我死了,逢年过节不用烧纸钱,只在心里
想想就行了
儿子默不作声
更好地活着,就是对死去的亲人最好的纪念
这话我说给自己,也说给儿子
儿子默不作声
十八岁的儿子,还不懂死亡
以及死亡留下的重量
我和儿子回家
横穿马路的时候
他搂了一下我的肩膀
(第一行叙述比较拖拉、比较平,但最后一句像针尖扎了我一下。一个“搂”字已把缅怀中弱小无助的“我”从那种氛围中“拉”了出来,这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传递出的是亲人、甚至兄弟般的关爱,是情感上的一个搭救。)
镜头:蚂蚁
付显武
更多的时候是一粒米饭在搬动光阴
在熟悉的黄昏
一粒米饭顶着暮色慢慢回家
蚂蚁只是安装在米饭上的轮子
蚂蚁只是推了幸福一把
(蚂蚁与人的境况在某种程度是一样的:忙碌、疲于奔命。但是蚂蚁和人对幸福的理解并不完全一样。作者用这种简短、理性的描述让人想起哲学层面上关于人生和命运的一些大命题。)
骨头
牛庆国
只剩下这把老骨头了
就是剩下最坚硬的部分
累散架的时候
请把它们这样分配
左边的一根给妻子
我常用左手搂你的肩头
右边的一根给儿女
我习惯右手牵着你们
腿骨就留给父母吧
你们的关节炎已疼了多年
至于肋骨
就分给那些曾在生活的紧要处
帮过我一把的人们
他们都是我命中的贵人
一颗粗糙的心
至今还没有跳出来
都是因为这两排栅栏护着
而这颗丑陋的头颅
只能留给诗歌了
它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
其实对亲人没有一点用处
(这首迥异于牛庆国其他的诗,在我的视界里,我觉得是他诗风改变的一个转折点,肉体的生命很重要,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把它们分送给挚爱亲朋,但是精神层面上似乎百无一用的诗歌的位置呢,位于头颅,那是一个人的灵魂所在。可见他对诗歌的重视程度——简直就是命中之命。)
我曾写过一个诗观,算是一种诗歌之外对诗的理解。我这样写过——
不计较、不嘀咕、不傲慢、不艰涩,不装神弄鬼、不拿五作六。自然、坦荡、真诚、智慧、优雅。敬重,所以虔诚;信赖,所以托付。低于物质,高于精神,在天地和意志间飞翔或者流动。
这是十几年前写的,现在我依然认同,并努力按照这些约束自己。
不要把诗看得那么神秘、那么隆重。它就是介入生活的一种方式。它与诗意的生活是浑为一体的。诗意地读、写与诗意地生活,是相互作用,互为因果的。
三.诗意地生活
诗意地生活,说白了,就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、对待人生的态度。是一种正能量。比如:求乞的盲人前面放一纸牌,写着歪歪扭扭的字:“春天来了,可我却看不见!”总比“我吃不上饭了、没钱买车票,求求你了!”要强多了。春天来了,这四个字,让你的心里像初春的芽苞,有一种新生的痒,然后是一点点疼,像伤疤要好时的感觉一样。
(略)
再举个例子——
《先上讣告,后上天堂》,是一本书的书名,听着是不是挺瘆人的。这是美国女作家玛里琳的作品,忘了版权页归属它为什么体裁,但肯定不是长篇小说也不是幽默故事。2007年我在鲁迅文学院上学时,在图书馆发现了这本书,哆哆嗦嗦地借回宿舍看。我爱看好玩儿的书,但不是玩乐的玩儿,而是玩味的玩儿。说白了,文章就像人一样要有趣。(有人问过女作家绿妖,你为什么喜欢周云蓬,他一个盲人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,更不是高富帅,你图啥呀。绿妖说他有趣。现在要找个有趣的人多难啊!)这书就是有趣,我找几段讣告原文大家听听。
1.欧文死于情人节,终年九十一岁。他是继哥哥之后成为使徒联合兄弟会的主持长老,这是主张一夫多妻制的摩门教分裂出来的一个支派。他的哥哥于1976年被人枪杀,凶手是上帝羔羊会领导人勒巴龙的第十三任妻子。
2.施密德日前于维也纳去世,终年八十岁。她是一位职业口哨演奏者,曾与XX(名人)合作演出过。出生的时候她是个男人,曾在希特勒的国防军中服役、参战,后来在开罗一家诊所变成了女人。
没有悲伤,只有达观。作者很年轻,她曾给戴安娜王妃、白兰度、伊莉莎白.泰勒、凯瑟琳.赫本等名流写过讣告。她的职业很冷门,书却很畅销。
诗意地生活才能产生诗意的诗歌,诗像个率性的人什么也藏不住,包括你的学识、涵养、修为等等。从前我写过一个创作谈,题目是《练习生活练习爱》,我觉得这是我对生活和写诗的一个真诚态度。
四.几点建议,与大家共勉:
1.多读书,多读杂书。
海德格尔说:成为诗人的三个法则:1,须是神指定的;2,须有伤口;3,须有学识。所以要多读书,读杂书,比如,养狗、水稻分蘖、纯系小白鼠研究……而不单单是文学书。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。据统计,世界上读书最多的国家是犹太人,每年每人64本,中国除了教科书连一本都不到。上海要好些,每人8本。深圳也做得不错,有读书节……(略)。真正意义上的书应该是什么,这一直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。
总而言之,多接触不同的艺术门类为自己做贮备,艺术是相通的,互相滋润。
吉米,美国的一个兽医,他写了《万物有灵且美》等多部书,很新鲜的内容。
俄罗斯老太太塔莎奶奶,1915年出生,爸爸是飞机设计师,妈妈是肖像画家。她从46岁起一个人生活在美国东部的一个小镇上。与蔬菜、月季、玫瑰、杜鹃、薰衣草、郁金香、美人蕉、山羊、鸡、狗、无边的树……构成大自然的胜景。像一个童话。92岁去世。一生共出版80多本画册。
还有许多写作者,他们是快递员、矿工、养殖户、流水线上的操作工等等,他们都在心无旁骛地做着手上的事情,像生活这个庞大机器上的一个锣丝钉。生活是本大书,他们是那些在暗处、在低处发现生活之美的人,并差遣文字呈现出来,这就足够了。
2.找准你的话语途径。
或抒情,或叙事,或调侃或冷峻……都没有关系,只要找准属于你自己的就行。就像我们肯定知道到哪家淘宝店里找到自己可心的东西。哪个品牌更适合自己。喜欢吃面食还是米饭。
2012—2013年,我在首都师范大学驻校一年。比如,我们首师大的几位驻校诗人诗风虽然不同,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诗歌专属区域和情感类型。
徐俊国,小小的家园里的日常(像福克纳,只写他邮票一样大的家乡),他的诗有着宗教般的安宁、朴素、悲悯。
江非,这几年的实验性可圈可点,而且他敢于挑战自我。他阅读了海量的书。
邰筐,直接介入日常生活,比徐俊国多了些愤怒和诘问,看完诗,就找到了答案,找到了作者的态度。
李小洛,像个魔术师,不动声色地露出一只小手,让你眼前一亮。
李轻松,有一种神秘的巫气和血、黑暗中的铁锈味儿,当然,这几年她的诗风渐趋明亮,展示了她拓宽诗界疆域的超凡能力。
路也,生活的笔记本,不论是江心洲系列,还是陪妈妈住院,大珠小珠落玉盘,哗啦哗啦哗啦哗啦,刚开始是节俭的匀速的,你耐心地还在等那最后、最大的一颗落下来,结果翻开口袋一看,空了,没了。
不能说谁好谁坏,关键要有自己的风格。所以说,要写你想写的、能胜任的,而不是追着潮流,闻风而动。
不要写雷同的东西。华文奖评选之前,组委会让我们写一个评论:如何看待当今的乡土诗。我的态度是愤怒的:你有一个白发苍苍的父亲,OK!我正好也有一个;你家有低矮的老屋,我家屋子也不高。没有新意,步人后尘,永远吃灰尘。
最近一个朋友的博客上正征集冷门、偏门学科,要出专辑,不用自费。说白了就是旁门左道的学科。这样的机会很少,但总是有的。就像把讣告写得那么浪的人(东北话)还是有的,可是,必须郑重地问一句:你有没有这个能力?怎样使自己具有这个能力??
这里引申出一个“小众”的话题。有人说,现在没人读诗啊,也不赚钱,写啥呀。阿多尼斯说过:“读诗的人减少了,这并不是诗的过错,而是当下文化的错误……艺术的价值不取决于数量。”(比如昆曲、芭蕾、交响乐)我认为是一种教养。比如,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全民经商,玩笑说:从楼上扔十块砖下来,砸八九个经理、董事长,还有另外的一两个正在办理手续成为经理董事长。
不要管那些,写——是你的事儿;而读——是别人,甚至是你的知音的事儿。像姻缘一样不可求。可是,当舞台的灯光哗地亮起来时——你,准备好了吗?
儿子出国前的某一年,我陪他到新东方报名雅思学习班,接待老师问他三个问题:你要什么?你有什么?你有什么能力达到你所需要的?同样,这三个设问也适合每一个想成为诗人的人。不管懊恼的时候还是顺风顺水的时候,我们都应该问问自己。
3.所有的生命都是神圣的。让自己永远年轻,永远热泪盈眶,永远对生活充满热望、好奇和情感。
我把刚才这句话,作为我博客的签名,时时鼓励自己。
我老了,忙啊,对什么都不感兴趣,“嗨,就那么回事嘛。”很多人这么说。
2011年我去上海领“华文诗歌奖”时第一次见到吴师母,我非常震惊,是因为她永远十八岁的眼神,那么纯净。一个60多岁的老人还有那么纯真的眼神让我感动。为什么小孩的眼色蓝得像天空,没被污染过啊。所以心要年轻。
俄罗斯作家普里什文,他的观点是对大地亲人般的关怀。一块烧焦的树桩、一只试飞的小鸟、一只小芽的破土,都像对父母和儿孙的关切一样看在眼里。你想想,从心里发散出来的情感先感动了你自己,再转化为文字给别人看,能不感动人嘛。为什么我们的父母可以洗我们小时候的尿布,可连一个陌生小孩的鼻涕有时我们都嫌脏?那是因为有骨血的关系。当然,必须要有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,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”的大境界、大情怀。对,我们对新鲜事物,对他人,就要有骨血的关联,充满对大地、万物及他人亲人般的关爱、关怀;对他人、他物,充满感激、感动、感恩。
4. 少用生僻字、词。
我认为的好诗还有一个标准:就是用最普通的字、词,表达最为丰赡的意韵。即所谓的“元文字”(我造的词)。中国最基础的汉字大约有3000,这些字足够你表达喜怒哀乐了。我们设想一下:当你正躺在沙发上慵懒地欣赏一首诗时,卡壳了,有个字不认识。我不会马上趿拉着拖鞋赶紧跑书房去找比板砖还厚的《新华字典》请教,我没那么刻苦,真没有!那么这首诗完蛋了!
另外,像古代汉语一样惜字如金,一个字就是一个词义或多个词义,又不是古体诗,干嘛呀。虽然现在土地贵、房子贵、书也贵,但也太挤点呀,严重影响表达与欣赏。这样都会给你的诗减分。通畅非常重要。好比堵车就是堵心。
5.不要端着架子写字,没事儿多到处走走。
1980年代正是诗歌风起云涌的时代,像现在一天之内冒出一万多个名星,那时一夜之间拉起多少大旗、占多少山头都是说不准的事,你也不必惊讶得合不拢嘴。我一哥们儿,确切说是我丈夫的哥们儿,刚结婚没孩子时我们常去他家串门,他的书房有许多书,那时谁有书房啊。书的间隙放着奥斯卡电影音乐的磁带。天!我老羡慕了!更让人羡慕的是他还有大书桌,像老板台一样放在阳光明媚的窗下。那时我只能趴在丈夫打的简易书桌或饭桌上写字。让我羡慕嫉妒恨的是:书桌上永远有一本书开着,倒扣在光可鉴人的桌上——今天也许是《静静的顿河》,明天也许是《战争与和平》。用现在的话说:太有范儿了!表达惊叹和赞美时,我常常见他的娇妻善良、质朴、甜美地笑望着我们。这也成了我们羡慕他的一条。
然而,他没写过一个小说,更别说发表了。让我耿耿于怀的是,到现在我也没他当年那么大的书房。而前不久听朋友说他得了脑血栓。买高,天理难容啊!发表当然不是唯一目的。但我们也没看过他写的一个字。如果不是他天天端着架子,从《盘锦日报》开始发表豆腐块,不至于什么也写不出来吧。至少,听了那么多奥斯卡音乐,读了那么多名著,偷艺也偷不少啊。或者去外面走走,说不定生活更诗意。所以说眼界很重要,不能只窝在书房里,不能好高骛远,要脚踏实地,从小处做起,一点点来。
6.不要考虑是否成功。既拿它当个事儿,又拿它不当个事儿。
巴尔扎克那些举世闻名的名著,许多都是为还债写出来的。还有卡佛,贫穷交加,但他的短篇多好!艾米莉.迪金森,生前发表了七首诗,死后名声大噪。他们当初肯定都不是在想:我要写名著了!而正是这种自然呈现出来的东西,是最本真的。这也是文学坦荡、坦然的境界。
今天也一样。茫茫人海中,你不知道的高手就在其中。那天,看西川送我他的新书《大河拐大弯》笑死我了。其中有这样一段:
“但丁的名著《神曲》长14233行,中国的出版社将这个行数换算成43万字,这是散字数的算法;如果按一般杂志15行等于1000字的算法,约等于100万字。稿费可以拿到13000马克,合人民币6万多。如果但丁不买房子不吃不喝,够他买辆小奥拓。于是我不由得对街上的小奥拓肃然起敬,谁知道某辆里坐着但丁?!”
所谓成功,是你自己准备好了,其他的就交给时机和命运吧。
有一次访谈,最后一条问我:给正在写诗的年轻人一个忠告。我说剩最后一条了?那就——好好生活吧!先生存、再生活、再好好生活!
过去说悲愤出诗人。现在我觉得还得先把生活搞好,不能这边孩子连奶粉都没了,嗷嗷待哺,老婆还穿着出嫁前的旧衣,你在那儿把胡须都薅断了。多没劲!
爱默生说:“世界似乎总在等待它的诗人……诗人的诞生是编年史中最重大的事件。”虽然我们不能成为爱默生,也不一定能进入编年史中成为哪怕一个逗号,但为了我们的生活不再枯燥,自己就当一只萤火虫儿吧——自己走路,自己照耀。好不好?
祝诗友们的生活和未来,像这秋冬之际的阳光,明亮而温暖!
谢谢大家!
(原讲稿为作者在2012年12月首都师范大学驻校期间给首师大本科生的讲义,有删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