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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雯良简介
张作梗简介·说明
王雯良1967年9月生于山东成武,现居济南。中国诗歌学会会员、山东作协会员、山东青年作协常务理事、《华夏文坛》、《雷泽诗刊》主编。1988年开始发表诗歌、散文、评论及小说作品,有诗集《在这个行将挥霍掉的夏天》、《在生活的另一维度》,散文集《北方的信风》、《小树林的月光》(合集)等出版。诗歌曾获济南市第三届“泉城文艺奖”。
《批评与诽谤》
作者 王霁良
普希金发表著名诗体小说《叶甫盖尼奥涅金》时,把它献给了好友——文学家、彼得堡大学校长彼得?亚历山德罗维奇?普列特涅夫,献词是这样写的:“只为珍爱友人的亲切情意,/无意取悦傲慢的上流社会,/我本想献一件珍品给你,/并让它更能够和你媲美,/更配得上你的美好的心灵:/你心中充满神圣的梦幻,/充满生动的明丽的诗情……”
然而,在彼得堡大学读过书的学生屠格涅夫,这个在文学上受校长提携并多次参加校长所办文学沙龙的青年人,却认为校长水平有限,——“他作为一位俄罗斯文学教授,知识并不渊博,学问也不大。”
在下读过不少文学家的自传或评传,像罗曼?罗兰《三大师传》、《屠格涅夫自传》、《勃洛克传》、《聂鲁达传》、《外国名人自传丛书》等,毛姆的《月亮与六便士》实际是小说化的高更传。读这些作品除了理解掌握大家们更高的思想境界外,还有一种心得,就是在下写在这儿的文学家之间尖锐的批评。
蒲宁获过诺贝尔文学奖,凭小说获此殊荣,但最早他是写诗的,是个诗人,他评价诗人叶赛宁不过是一个“多愁善感的流浪汉”,叶赛宁的诗不过是“理发馆的诗”,而他自己的诗,高尔基却公开评价说“他的优美的才华就像没有光泽的银子”。
列夫?托尔斯泰评论到莎士比亚时说,“我将证明莎士比亚连四流作家都不够格。而作为性格描写来说,他简直一文不值。”
屠格涅夫这样评价乌克兰诗人谢甫琴科的长诗,——“在他所创作的全部作品中,这一部分诗写得最差、最无生气,——这不过是对普希金的生硬的模仿而已。”而提到诗人、翻译家茹科夫斯基,则说“另一个茹科夫斯基,一个十分平庸的诗人,前不久还用别尔涅特的笔名在《读书文库》上折腾过一阵子。”这些简直是诽谤了,换了今天受害人岂不恼羞成怒,就像于坚还以老拳?可是屠格涅夫自己,列夫?托尔斯泰在所写怀念他的文章中,说他的作品一是真诚,二是浅薄;英国女作家曼斯菲尔德甚至说他“多么虚伪!多么造作!”
可是,没有批评就没有进步。谢甫琴科、茹科夫斯基今天仍然被称为著名诗人,并不像屠格涅夫说的一钱不值。但你的作品倘真的存在问题,那就不该闭目塞听,不能不让人说话。美国作家亨利?米勒就说,“我宁可听最尖锐的批评,也不愿听这些什么内容也没有的好话。”而现在实际的情况是,你这是批评吗?这也叫批评?你这是小人之心,你这是诽谤!
哦,我们的心胸啊!
附作者诗作两首
柔软
文/王霁良
从柔媚多情,从撩人的
眼风走进这家庭
关注的就只有生计和家务
忙于锅碗瓢盆,忙于洗洗刷刷
忙于看儿子长大
何日起,你的手变得粗糙
再不似以前的柔软,也再未
恢复到以前柔软的程度
有时上街,我们的手
还亲昵地勾在一起
捏着你略显粗硬的手指
心下多少有些悔意
曾经贫寒的日子,相伴走过
何以没能多点儿担承
何以当初,连一双
橡胶手套都舍不得用
哦,郊游的日子
看你长发飘飘、风采依旧
谁会知道双手已不纤纤?
只有身边的我,执手相看
回念往事、曾经的轻盈和柔软
登山
文/王霁良
鲁西南的土地平展如毯
你在那儿出生、长大
二十岁以前没见过山
而命运加惠你的,并非
一方生长在一起的石头
辞别故乡二十年
每日相伴的,就是山
真想到外面走一走
出身平原,却瞄向海中的大礁
瞄向珠峰、消长不定的沙山
本是平原的隼
现在你立于山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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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作梗:一个京山籍的湖北人,自号老梗。现借居扬州。
不玩圈子,不入流派。
《向短诗致敬》
作者 张作梗
也许与自己的急性子有关,我素来就对长诗没有好感。细究起来,好像还不是耐心的问题,而是与对诗歌这门艺术的认识有关。诗歌,确乎应该如柏拉图所说,是“那轻盈而带翅膀的神圣之物。”记得二十年前读但丁的《神曲》,我几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,头都读大了。后来,读聂鲁达的《马楚·比楚高峰》,艾略特的《荒原》,我都只读到一半就放弃了;而待再捡起来读完,已是断断续续的多年以后。我总认为,诗歌的优势在于“短、平、快”,一蹴而就,一剑封喉。至于对那些繁复题材的处理,自有其他门类的艺术载体。
早在一百多年前,爱伦·坡就在《诗的原理》中肯定地说,“我认为长诗是不存在的。我坚持,‘一首长诗’这么一个短语,不过是措辞上明显的矛盾”;“我无需赘述,一首诗的称号,只是由于它以灵魂的升华作为刺激。诗的价值和这种升华的刺激,是成正比的。但是,由于心理的规律,一切刺激都是短暂的。一首诗必须刺激,才配称为一首诗,而刺激的程度,在任何长篇的制作里,是难以持久的。至多经过半小时,刺激的程度就松驰——衰竭——相反的现象跟着出现——于是这首诗,在效果在事实上,都不再是诗了”;“纵然是天下最好的史诗,其最后的、全部的、或绝对的效果,也只是等于零。而这恰恰是事实”。
曾听到一种鼓噪得很流行的谬言,说鲁迅后期在上海,如果不是老写那些杂文,而是腾出时间和心境,写一部长篇,就更为伟大了。我当时听后很是感到可笑。而时间流转,恍而到了又一个世纪的初叶,诗坛上却出现了同一种腔调的劝告,说什么一个写诗的人,不要只顾写一些短制(言外之意,好像写短诗的都是在玩雕虫小技);如果一个诗人一生没有写得一首长诗,他终究是不完整的……靠!什么逻辑?一母生九子,九子还各不同咧。为什么非要写诗的人一定得去长诗的炼狱里走一遭呢?当然,如果他确实对写作长诗情有独钟,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。
向短诗致敬,不仅仅在于短诗比长诗更易于流布/流传,也不仅仅在于短诗像闪电,一下子就能把人的眼睛/思维俘获;在我看来,短诗更是人的智慧/智力/智性浓缩的精华。而写长诗,非得有跟进式的挤压弹簧的功力,绵延的亢奋指数,统领全局的能力不行;否则,只是稀释或人为地拉长一首短诗而已。想想我们的老祖宗,五绝,七绝,七律,顶多古风,何其惜墨如金?布拉得利说,诗歌的一个作用就是能给我们印象。而读现今刊载于某些纸类或网上的所谓长诗,除了看到一大堆或精致或粗鄙的词语,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印象呢?倒是偶或见到的几首令我们眼睛一亮的小诗,能让我们缓解对艺术堕落的焦虑,触摸到文字最初的绚丽和体温。
因此,我毫不隐讳地说,我是一个短诗主义者。短,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握紧拳头,迅速出击;短,才能在虚无中立马铸一个容器,灌装并封住我们喷涌/鲜活的精气神,以免被耗散和流失;短,才有望达至四两拨千斤的神境……因为“在文学中留下许多未说出的事物是重要的。”(卡内蒂)只有上帝命令我们唱的时候,我们才有权利和信心说出知道的一小部分被叙述遮蔽的抒情。
2014-10-18 二稿於扬州
附作者诗作两首
召
唤
文/张作梗
爱总是在更其遥远的地方像火焰召唤我。
像灯笼一样没有灰烬。
像卡米特大街,繁盛地深入人心,
又把它深渊般的广告陡竖起来,冷僻地插入天空。
更近的地方,无常常常造访我。
一封无人认领的邮件,仍转悠在世上。
——如许多年,生活像后妈对待我,
我的身上抽满沟槽,依然排不尽针尖和麦芒。
徒劳地画下月亮,蒙在湖水上,
绣出鱼嘴里吐出的波浪。
——爱来而复返,就像这波浪,生生世世,击打又
抽空落日的花房、远山的皮囊。
投身一场火,就当它是一次推翻肉身的革命。
时辰一到,我即会招供我是爱的
遗腹子。一生的行当,除了爱,
我还未学到什么。而爱,总是在更其
遥远的地方,像火焰召唤我——那遗落并
残存于世的血脉,像灰烬串起卡米特大街,
我在其间覆没,偶或又会像一张无人招领的广告,
陡竖起来,冷僻地插入多年后的天空。
灰
暗
文/张作梗
人过中年,一颗聚纳声光色电的心散了,
灰暗趁机如突厥侵入。
——这是愈来愈强势的灰暗,
无可调和、删削或更改,
像一钵捧在手上总也倒不完的灰烬。
稻草人肯定输定了。
混合着空旷,田野无疑也会输在它曾有的丰稔上。
这是倒退思考、反方向迷恋的时刻,
看清的事物早已如底片曝光,
没看清的也就如常浸在这灰暗里,
永远看不清了。
清醒有如过渡地带。我迷恋这灰暗并非它有
一条暗道通往乌鸦的鸣叫那儿,
而是水上的船走了,空荡荡的河面像一扇流动的
窗户,为我打开了更深远的风景。——
岸无桃花,灰暗如芯片植入空无一物的
天空,我走向无数个我如
走进此世唯一之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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选编 九州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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